社論：霸凌的權力關係
2010-9-16
台灣立報
每年一到開學，就會傳出有學生因為在校園被欺負而視上學為畏途的案例。根據兒童福利聯盟基金會的調查，每兩個孩子，就有一個有過被欺負的經驗；而10個小孩當中，就有一人處在「經常被欺負」的狀態；8成的孩子有聽聞或目睹同學被欺負……如此驚人的數據，顯見大欺小、強凌弱的事件幾乎已是校園常態，我們的教育主管部門對此現象若是還不重視，就擺明了欺負所有衿衿學子。
關於校園霸凌（school bullying）現象的專業研究，早在1970年代就已經開始。挪威心理學家歐維斯（Dan Olweus），40年前就已發展出一套預防和抑止校園霸凌的方法，隨後並普遍被英國、義大利、西班牙等歐洲國家接受並應用到校園治裡當中。英國甚至每年都訂定一天為「反霸凌日」，以各式活動提醒整體社會對此問題的重視。西方國家積累40年的經驗，理應可以提供我們一些借鑒。霸凌畢竟不只是學生在下課時、在走廊、操場上的嘻嘻鬧鬧，而是牽涉到「宰制／被宰制」的不對等關係，也就是一種不斷變形延伸的權力關係，所傷害的，不僅只是一時，也不僅只是肉體，而可能是終身的心理傷害和扭曲。
根據歐維斯的研究，那些在校園中慣性騷擾、欺負別人的學生，其個性多是比較容易被激怒、被撩撥、被挑釁，通常缺乏同理心，不容易有罪惡感，而侵略性和攻擊力則被其視為有高度價值的行為模式。真奇怪，這樣的描述用在我們今日的立法委員或地方政客身上，都十分貼切合適，讓我們不得不懷疑，今日的台灣政壇，很可能就是霸凌者出頭天的結果；台灣政治的各種扭曲現象，也可能是在小學校園裡就已埋下的種子。
遭受霸凌的學生通常會出現憂鬱、不安、頭痛、去社會化、畏懼上學的現象，許多選擇輟學的青少年，都有被霸凌的痛苦經驗。這些經驗讓他們感受到深切的羞恥感、喪失自信，於是人格逐漸被侵蝕，導致完全喪失自衛的能力。英國針對兩千七百多位學生做過調查，居然有高達61％的被霸凌者曾經有過自殺的念頭。
台灣社會的輟學率、自殺率長期居高不下，是否與霸凌現象有關，值得更進一步的觀察。不過，研究也指出，要改變或翻轉霸凌現象中「宰制／被宰制」的權力關係，就得設計一套機制，讓被欺負的學生有機會並敢於「說出」他們所受到的傷害。敘說，就是改變權力關係的開始。而要啟動「敘說」的良性循環，首先就要有敏銳的「聆聽者」。這樣一套敘說與聆聽的機制，在我們的教育領域中，恐怕還有待用心去建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