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蘭:我們的成功美國學不來
2012/10/22台灣立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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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培西•沙爾伯格(芬蘭國家教科部國務秘書)
當美國尋求改革其公立學校體系的時候,美國教育家已經越來越關注其他國家的成功經驗。其實兩年前,美國教育部長阿恩•鄧肯就要求美國教育界作一個題為《強力 改革者與成功改革:美國國際學生評估項目的教訓》的報告。該報告由專家小組跟世界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共同撰寫,我就是其中一員,並主要介紹芬蘭的經驗。
前10年間,芬蘭成為全世界教育改革者的訪問目的地,主要原因是基於國際普查的優異成績,即芬蘭在PISA(國際學生評估項目)15歲組的閱讀、數學和科學學習方面的成功表現。
自從那場報告之後,我就有幸接觸了很多美國方面的立法者、行政官員、教師和家長。每到一處,人們都急切地想聽到有關芬蘭教育及其成就的東西。他們尤其想知道自己能從中學到什麼。
然而,我說的未必是他們想聽的。雖然事實的確如此,我們肯定可以向國外成功的教育體系學習,但我們不能簡單地去複製。
第一,儘管芬蘭能向美國展示其教育機會平等的現狀,但美國人若不首先推行學校制度的根本改變,就無法獲得平等。具體而言,以下3個問題需特別關注:
學校經費。芬蘭學校的經費,無論地域或者貧富差異,都是建立在一種各學校資源平等分配的保障模式之上的。
兒童健康。法律規定,芬蘭所有的兒童都在自己的社區接受兒童保育、全面的衛生保健和學前教育。每所學校都必須有一個福利小組來提升在校兒童的幸福感。
教育是人權。任何生活在芬蘭的人,從學前到大學所有的教育都是免費的,所有人都有機會接受高等教育。
因此,如果沒有這些條件,那麼芬蘭的平等基礎模式就幾乎與美國不搭界。
第二,學校自主和教師專業化常常被作為主要因素,來解釋芬蘭強勁的教育行為。學校是課程的主要作者,而教師則是監督學生進步的唯一權威。
在芬蘭,履行這些職責的學校和教師有一種充分的信任感。芬蘭沒有額外的學校監督或者全體學生標準化考試。至於全國性的教育行為分析,我們只依據一次小型的學 生抽樣測試。如果沒有對學校和教師相類似的公眾信任,美國的確無法將大綱設計和學生評估放手交由學校和教師去完成。要達此目的,一種更為統一的、全國性的 教師教育制度是關鍵的一步。
對於這樣一種統一的、全國性的教師教育體系,芬蘭駕輕就熟、得心應手。與美國不同,在芬蘭年輕人中,教書是一種 崇高的職業選擇,芬蘭的教師被視為跟醫生和律師一樣高尚的職業。芬蘭有8所承擔教師教育的大學,而且所有的課程都具有同樣高的學術標準。另外,研究型的碩 士學位是芬蘭任教的最低要求。
教書在芬蘭的確是一種十分理想的職業,以至於在赫爾辛基大學,今年春季就有2千3百名學生競爭120個小學教 師教育課程名額。在這一教師教育課程以及其他7門課程中,教師設計自己的大綱,評估自己學生的進步,而且不斷完善自己的教學。而在美國,即使已經改進其教 師教育,教師們仍然無法享有類似的特殊權利、公共信任和自主權。
第三,許多來到芬蘭的教育訪問者都期望發現充滿芬蘭特色與創新的教學方法。然而,他們看見教師教的,學生學的都曾跟美國典型的優秀學校做法一樣。有觀摩者稱之為「教法保守主義」或者「隨意而輕鬆」,因為教室裡沒有出現太多的互動。
芬蘭教育成功的諷刺意味在於,其深深源於美國的課堂創新和學校改進研究。合作學習和抽樣評估是美國課堂基礎創新的例證,但它已被芬蘭學校體系全面推廣。
將芬蘭教育制度看作是美國教育改革可能模式的學者說得完全正確,芬蘭和美國兩個國家的差異很大。在這些差異之中,關鍵的一點常常被忽視,卻同時又對於我們兩國能否相互學習至關重要。
在美國,教育很大程度上被視為一種引領個體成功的私人努力,而且個體學生和教師的行為因此處於學校改革爭論事態的焦點。相反,在芬蘭,教育主要被視為一種服 務大眾意志的公共努力。因此,判斷芬蘭教育改革,更多依據的是這一制度反映在不同學習者身上的公平程度。這就有助於解釋清楚美國標準化考試的困惑,和芬蘭 關注各個學校處理個體差異和社會不公能力的區別。前者受卓越推動,後者受公平驅使。
教育質量和公平必須相伴而行。近日,世界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根據其全球數據準確地得出結論:「在所有世界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國家中,運行得最好的教育制度就是那些質量與公平相結合的制度。」
芬蘭能向其他國家展示的就是教育公平和機遇均等的情況。然而,美國的學校改革者在考慮從芬蘭引進公平基礎的改革思路時需要慎重。要知道,芬蘭成功學校制度的許多元素是融入環境福利狀態的,而美國如果簡單照搬這些辦法,就有可能使行將收尾的失敗教育改革書卷節外生枝。
(四川宜賓學院教師教育學院顧興梁編譯)
中國教育報10月12日7版